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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铁窗的爱 监狱关怀

慈济志工每个月走入马六甲双溪乌浪监狱(Penjara Sungai Udang)为受刑人进行辅导关怀。有人流下感动、懊悔的眼泪,有人期待每个月与志工相见,有人对着佛陀法照诚心膜拜,有人透露出对家人的期盼,希望志工转达,更有死囚说出最后的请求……

慈济志工走入监狱关怀,除了带动人文课程,每逢节庆,都会带上一些应节礼品,比如今年中秋节,志工带来月饼,让受刑人品尝。【摄影:吴仪荣提供】

曾经有一名女囚进出监狱三回了,其中一次只隔三天再度回到监狱,只因她只有毒友可以投靠……社会新闻事件层出不穷,更生人出狱不久,因家庭、社会不能接纳,再度犯案回巢,这是无数更生人的悲歌。更生人如果没有自我肯定、没有方法改变自己,再加上没有支援,只好走回头路。

自2017年开始,慈济志工吴仪荣(惟端)走入马六甲双溪乌浪监狱(Penjara Sungai Udang)关怀死囚,延伸至一般受刑人的关怀,因而开启马六甲志工团队每个月一次的人文课程,期待有机会能和受刑人说说话,让他们心中有法的依靠,或许可以改变憾事。人生的路,虽然走错,但只要再回头,都来得及。证严上人曾向更生人开示,只要肯改过都不嫌迟,慈济人永远是最好的后盾。

◎ 为死囚打开一扇窗

六十多岁的老金(化名)以拾荒赚取微薄收入,扛着一家经济及照顾两名成年智障儿的辛劳,原本寄望的长子阿贵(化名)因一念偏差,误入歧途而锒铛入狱,面临死刑。

2017年,吴仪荣走入老金家关怀,慈济给予生活补助,言谈中老金无奈又挂念着长子,吴仪荣主动代老金前往监狱探监。隔着玻璃,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,全是阿贵对家人的挂念,吴仪荣分享老金一家生活近况,并开导阿贵,从中了解阿贵的苦,进而频繁前往探监关怀,逐渐成为阿贵的心灵导师。

志工安定老金一家的生活,引导躁郁症的么儿阿福(化名)踏出家门,跟随志工前往慈济环保站做环保,从默不吭声,如今可以与志工对话,资源分类也做得很仔细。阿福不再蜗居在家胡思乱想,还能走出家门做好事,老金逐渐放下心里的重担,感恩志工的接纳与爱护。

老金(中)从事拾荒赚取微薄收入,照顾两名成年的智障儿。慈济志工获悉2017年开始走入关怀与生活援助。【摄影:罗秀莲】
吴仪荣(左一)与人医会医生前往老金家关怀。【摄影:罗秀莲】

狱中的阿贵听闻放下对家的牵挂,志工则带着阿贵的父亲为孩子罪刑奔波,直到2023年马来西亚废除强制死刑,阿贵最终宣判以再服刑九年取代死刑,从遥遥无期的等待死刑,阿贵终于盼得重生的机会。看似了无希望的一家,命运逐渐扭转。

吴仪荣从关怀阿贵,到关心其他死刑犯,再延伸到一般受刑人的关怀;也从一个人到监狱关怀志工团队成立,开始定期入监关怀。每次探望死囚,有些死囚不存希望,不愿意见志工,有些死囚打开心房,志工们隔着玻璃,握着电话筒倾听悔过的心声。

某天,竟被安排直接到死囚的监狱房,阴暗的环境里,志工们与死囚们近距离面对面聊天。他们皆有共同的心愿“可以播放一些影片或给予一些讲座吗?我们需要一些慰藉。我们有两到三年没有和家人团聚了,可以帮我们向官员表达我们的愿望吗?期盼2024年能在大节日之时与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。”

随后迎来好消息,监狱春节时将挑选表现优异的囚犯与家属共聚,死囚们也圆了与家人、孩子吃团圆饭庆祝年节的梦,志工也受邀参与,见证温馨的时刻。令志工感动的是阿贵在当天参与挥春比赛,因不识字,请志工陈妙凤(慈撒)协助,结果意外获得冠军,这是他人生第一个奖励,高兴地拿着奖品跑下台与陈妙凤分享和展示荣耀,志工们感动与欣喜。陈妙凤欢喜地说:“以前总是拿着电话筒隔着玻璃,今天团圆饭是真正近距离与死囚互动,可以一起庆祝佳节,真的很开心!”

志工刘珌娟(懿筠)表示,看见阿贵笑得很开心,很像小孩子般天真,她也献上一个深深的拥抱与祝福。“看见阿贵与家人互动的温馨,真的很替他开心,也深刻警惕世人,犯罪被关失去了一切,是多么不值得!”

◎ 绝望中希望的力量

志工用心编排监狱关怀的人文课程,包含励志的影片观赏,分享佛典故事和经文、经藏演绎、抄经等宗教的慰藉,亦安排艺术治疗等内心探索课程、手语带动等。同时也送来慈济月刊,佛书、经文等书籍及证严上人的智慧人生语录《静思语》,希望陪伴这群被社会遗忘的人度过铁窗岁月,获得心灵资粮。

“我出去可以联络妳吗?”

受刑人阿花(化名)眼中闪烁着希望,向刘珌娟说出内心话。她期盼自己也能改过自新。她下定决心表示,这次出去一定会改,不再吸毒。“虽然家人和狱官不相信吸毒者能改过,但我也需要被鼓励。我觉得很对不起爸爸。爸爸一年来探望我一次,2023年因为车祸无法来,还好人没事。爸爸也不相信我会改过。”

阿花无助又无奈地说,进出监狱四次,曾六年不再碰毒品,但刚好人生低潮时损友又递给毒品,再次陷入毒瘾,又再次入狱。当看着志工播放更生人锺炯元的《坚持对的路》,从一个眼中只有毒品,进出监狱多次,被家人朋友放弃,却因四十岁后,结交一群慈济志工的朋友,渐渐告别过往,生活变得稳定,反转手心,帮助跟他一样受毒品所苦的受刑人。阿花的经历与锺炯元相似,深受鼓舞,仿佛找到人生的救命稻草,下定决心痛改前非,出狱后想要跟随志工做好事,远离毒品圈。

刘珌娟给予肯定表示,欢迎受刑人出狱后能就近联络各地慈济,跟着志工一起投入做利益人群的事,踏上一条光明正路。三十三岁泰国籍的受刑人阿泰(化名)向志工表示,人文课让她学习良多。以前日日盼望能回泰国与孩子见面,却天天在盼望与失望中度过。“至少现在每个月盼望见到志工的心愿能如愿以偿,不安的心也获得些许的安慰。”每当看见志工播放佛陀法照,阿泰便一直虔诚膜拜,从人文课程找到心灵的慰藉。

志工受邀参与马六甲双溪乌浪监狱为受刑人举办的新春团圆活动,开心地与官员合照留念。【照片:刘珌娟提供】

◎ 跨越高墙让爱无阻

某次关怀之行,志工演绎手语〈人间有爱〉,扣人心弦的歌词,现场约八名受刑人红了眼眶落下泪来。志工黄芃凯(惟相)询问大家对于歌词的看法,譬如一颗种子要怎样让它开花?有人回答阳光、有人回答营养,更有人回答大爱……引导大家思考、体会与分享自我心情感受。

借此机会启发众人的善念,志工与大家分享缅甸正面临水灾造成严重伤亡,正好现场六十名受刑人有一半以上是缅甸人,志工呼吁人人以一念善来祝福缅甸。不分国籍,每一名受刑人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祝福轻轻地放在志工的掌心中,请志工代为传达。一个看似没有东西的动作,却是铁窗内受刑人仅有的,有心也能布施助人。

监狱关怀志工带动艺术治疗课程,图为受刑人所画,表达心中的情绪。【摄影:刘珌娟】

席间,志工播放一则善的效应之影片,一个小小的善举,最终却回到当事人的身上。借此鼓励受刑者,并送上《静思语》中的一句“莫因善小而不为,莫因恶小而为之”。莫因善小而不为,累积小善成大善也能造福人群;不要轻视自己的力量,世间善事没有做不成的,也没有人因无能力而被排斥;更不要以为,必须等到有能力再去行善,只要有因缘愿意去付出,就要把握因缘即知即行。

受刑人阿强(化名)感触地向志工说:“我以前很有钱,身边也围绕着很多女人,过着很享受的生活。当时,我感到很满足、很快乐。现在我才能体会,其实行善助人,才是最快乐的事。” 

之后,志工也分享了更生人陈岳良的故事,出狱后认识慈济,进而经营“菩萨的家”关怀有相似背景的兄弟,提供更生人安身的宿舍,也为他们接洽工作,赚钱糊口。陈岳良从助人中也找到自己的人生依靠,成为慈济志工。他说:“这是计算不出成果的事,但上人说,对的事情,做就对了!”

单身的受刑人阿勇(化名)眼眶泛红地表示,自己身体欠佳加上染上毒瘾后健康更是每况愈下。以前出狱曾计划在家乡做点小吃生意维持生活,但最终因找不到助缘,没遇到贵人,终告失败。后因环境的诱惑,又重回监狱。

当日,志工罗锦福(惟谨)将大家送给缅甸的“祝福”送到慈济静思堂观世音菩萨前,让善念不因高墙受阻,让爱循环。期盼启发受刑人的善与爱,看见自己的生命价值,改变人生剧本。

◎ 狱后重生自己决定

每月志工偶尔带来惊喜,例如播放时下流行的新年歌曲让铁窗内也能跟着潮流过节,受刑人开心地哼唱着,或是应节的寿桃、月饼等,受刑人眼睛为之一亮,视如珍宝,小口、小口地品尝,只有进过监狱服刑者才能体会“失去了,才知要珍惜”。

有次,播放志工拍摄更生人阿玲(化名)、阿惠(化名)与阿琪(化名)的照片与问候的视频,分享她们经营食物档口的日常与生活近况,顿时现场人人露出羡慕、欣慰的表情,并托志工将他们的祝福传递出去。

原来志工巧遇出狱后的阿玲与阿惠,两人自食其力,互相扶持。另一位更生人阿琪(化名)出狱后也与两人保持联系,目前在新加坡工作,将带着家人前来马六甲游玩和拜访。志工获悉开心与会话家常,阿琪说:“当初出狱担心回家后还会再染上毒品,庆幸我的姐弟因为吸毒正在服刑中,让我可以摆脱原有的生活圈,前往新加坡工作,有机会回归正常生活。”

志工勉励受刑人,出狱就要下定决心改过,不要再进来,远离过去吸毒、犯罪的环境,以她们为榜样。“有需要可以到慈济寻求协助,我们尽量帮忙先稳定大家出狱后的基本生活。”志工并以静思语“一个人不怕错,就怕不改过;改过并不难”与众人共勉之。

其中一位较年长的吸毒受刑人阿雯(化名)向志工说:“我下星期出狱,一人独居,我欠债,需要帮忙提供食物。”

志工在阿雯出狱后带着物资前往家中关怀,同时分享慈济每个月举办食物银行发送免费物资讯息。互动中,获悉阿雯在一家理发院做简单的打扫工作,虽然薪资不高但至少生活有个起步,志工欣慰且鼓励她自力更生。

之后监狱关怀的志工姚淑玲(懿珏),在每个月慈济食物银行发放现场看见阿雯领取物资的身影,减轻生活负担之外,也教导她如何申请政府的福利金,开心阿雯为自己生活正努力向前行。

监狱高墙内仍有许多故事诉说不尽……受刑人日夜思念亲人,每天盼望归期,接受失去自由的犯罪代价,生活在被世界尽头遗忘的角落。

志工进行监狱辅导与教化工作,陪伴他们,那是一无所有的受刑人唯一的期待。志工期盼透过心灵肤慰与辅导,受刑人能有所启发,唯有自我觉悟,决心和毅力才能改变自己,走出逆境,勇敢面对新人生,只要心灯点亮,人生一样充满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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