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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屋两家亲 欢喜入厝来做伴

陈启星和叶文夫妇,彼此原是不认识的陌生人,因人间有情,将他们连系在一起; 同住在一间屋子的他们,不仅实现了有一个家的心愿,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力量。

 

2020年8月20日,陈启星在志工冯惠星及陈耀强(济勰)陪伴下,一踏入位于班丹英达一间公寓的门口,他马上眼眶泛红;当惠星带领他来到房间门口,一推开房门,他马上哭出声,转身向身后的志工深深一鞠躬,哽咽地说:

“我真的太谢谢您们。我以为只要有一间不漏水的房间可住,有一张床垫铺在地上睡觉,已经很满足,没想到您们却给我一个、我从来就不曾住过的新家。”

一旁的惠星怕他激动过度,忙扶他直起身来,并贴心地问他还需要添置什么?他望望房间,但见刚粉刷一新的粉红墙壁闪着柔和光芒,单人床上铺着新床褥、新床单、新枕头,旁边靠墙处还有一个可以存放衣物和用品的柜子,窗户挂着浅蓝色的新窗帘,让整洁、明亮的房间更增添一份喜乐……

陈启星含泪感恩慈济给了他一个舒适又温暖的新家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
坐在床上的陈启星再次哽咽地说不出话来,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激动,他缓缓地说:“这里和我原本的那个家,真的是一个像天堂一个像地狱,没得比呀。”

◎ 闹市中的悲苦

惠星听了,不由也眼眶湿润,她颇能理解陈启星此刻的心情。因今年七月,当她接到雪隆分会的信息,有人提报陈启星需要援助时。她与志工来到陈启星的住家,看到对方的环境就特别的不舍。

惠星记忆犹新,当她与志工走进闹市里马路旁的泥泞小径,不久就看到榕树下有十几间残旧破漏的木屋。而陈启星住的小木屋似乎是另外搭建出来的,屋顶用几块旧锌板和木板胡乱搭着,仿佛大风一吹就会掀开整个屋顶。

屋子矮小又狭窄,门无法全开,只能半掩,陈启星要侧身进出。屋里,只见窗户用几块硬纸片遮挡,地上只有一张陈旧的单人床垫。其他如小煤气炉及用品则堆放在床垫两侧。

六十一岁的陈启星坐在床垫上,诉说来自槟城的他在四十多年前来到吉隆坡谋生后,就在此生根。他靠魁梧的身材和力气在殡仪馆从事抬棺木的工作。由于这行业对一般人而言,有所忌讳,因此,他也渐渐和亲友,家人没有联系。

“由于是做散工,有人去世,家属需要抬棺的,我才有工钱拿。不过,我没有家庭,省吃俭用也足以温饱。只是三、四年前,因为我在路旁晕倒,被好心人送到医院,医生说我有心脏病、血压高、尿酸高,不适合再做粗重的工作。”

陈启星无奈地说自从有心脏病后,殡仪馆的老板不敢再请他,而他也因力气不足变得走路也缓慢。曾去应征工作却屡屡失败。这些年来,他只能到庙宇或佛堂一带,靠善心人士的布施过日子。去年,他所租住的非法木屋被拆迁改建公路后,他没能力再去租房,只好流落街头。

陈启星原本住的木屋狭窄又破漏,连门也无法全开,进出都要侧身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
今年年初,一位住在这木屋区的朋友回砂拉越,便将这间小屋子让给他住,朋友知道他付租金有困难,也帮他预付了半年的租金。原以为有了栖身之处,一切就会好起来。谁知因为新冠肺炎病毒,导致全国实施行动管制令,如此一来,他无法再去庙宇一带等善心人的布施,只能听闻附近哪里有人派饭,他就赶紧去排队拿饭充饥。

有时,遇到善心团体给米和菜,他就在小屋里用朋友留下的小煤气炉煲饭菜吃。生活很拮据也很无奈,但这些远不如居住环境带来的压力,让他饱受精神折腾。

原来,一到晚上就会有大蟒蛇在屋顶追捕老鼠,有时,还看到大蟒蛇的尾巴从屋顶破洞中垂下来,也遇到暴风雨将大树干折断,整枝树干把屋顶锌板撞破一个大洞,树干直插下来,更可怕的是,刮风下雨时,雨水直漏进屋里,把床垫弄湿……

“我最怕整间屋子会倒塌,所以晚上真的不敢睡熟,睡两个钟头就醒来。我现在都觉得自己精神衰弱,有忧郁症了。”陈启星也无奈地说。

有人见他生活艰难,便询问他要不要向慈济求助?陈启星对慈济早有耳闻,年轻时曾读过证严法师的著作,也对证严法师的出家因缘知之甚详,所以,便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让好心人帮他向慈济提报。

惠星及志工越听越鼻酸,为了让陈启星有温饱的饭吃,志工商议后,遂为他申请生活补助金,同时,惠星也希望可以为他寻找舒适的环境,让他不再夜夜担惊受怕。

◎ 不离不弃的老夫妇

因缘真的很微妙,当惠星心心念念要为陈启星寻找一个家时,志工杨美玉(慈佩)也在为另一个慈济照顾户叶文夫妇找屋子。

原来,同样在七月,雪隆分会接获蕉赖康复医院(Hospital Rehabilitasi Cheras)社工提报,该医院有位截肢的病人叶太太(原名余玉卿)需要帮助,希望慈济志工能给予援手。

当美玉与志工到康复医院了解详情时,才从病人丈夫叶文的叙述中,得知叶太太因为在六月被热水烫伤右脚,由于没有及时送院就医,导致患有糖尿病的叶太太之伤口受到细菌感染,不得不截肢。

“我是驾驶德士的,平时找三餐是没问题的。只是,因为这个新冠肺炎病毒,加上行动管制令,影响到我载客的生意,至少已经有四个月都没有收入。”

叶文无奈地诉说,自己与妻子结婚都五十年了。回想当年,由于妻子很会烹饪,两人做起熟食生意,生意不错。然而,妻子有遗传的糖尿病,并日渐严重到要打胰岛素,也因此不得不放弃熟食生意,而他也用储蓄租德士来载客,这一行也做了九年。

两人相依为命,过着平淡的生活,不料一场疫情,导致叶文经济拮据,因此,当妻子被热水烫伤,他很焦急要带她进院治疗,叶太太却担心没钱而迟迟不肯就医,甚至进院后,医生要做截肢手术时,她还一度想放弃治疗,甚至萌生轻生念头。

叶文在医院里一直陪伴在妻子身边,不断和她分享过去互相扶持互相拼搏的日子,同时,他也和妻子承诺,以后妻子装上义肢后,他要带她去看看世界,因为两人至今只去过新加坡、槟城和怡保游玩,其他地区和国家都还没踏足过。

叶文不离不弃的陪伴、劝导,终于让叶太太接受截肢手术。叶太太在医院住了一段日子,病情好转时被转到蕉赖康复医院做物理治疗。该院社工了解到叶太太面对出院后居住的问题,遂帮她提报给慈济,希望志工能帮忙寻找适合的住处给叶文夫妇住。

因叶太太目前居住的环境是在一间店屋的二楼,对截肢的她而言,要上下楼梯不仅不方便,也会影响伤口。医生建议叶文寻找一间不用上下楼梯,方便轮椅可以进出的屋子。

“我也很想让太太住比较舒服的环境,可是,现在的屋子租金不便宜,要租也不容易。何况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适合的屋子?”叶文坦言,他目前居住的房间租金只需两百元,他已感到吃力,也欠了几个月租金,若要租环境好一点的屋子,真的无法负担租金。

◎ 寻寻觅觅找屋子

为了进一步了解叶文的居家环境,美玉和志工遂到他位于班丹再也的住处看看。当叶文打开房门时,志工探头一看,不由倒吸一口气。那是一间间隔出来的小房间,房间面积小,只能铺放一张单人床垫,叶文和妻子没法头靠头并肩而卧,只能一个头朝下一个头朝上。而其他衣服、用品等杂物只能放在床垫尾或挂在墙壁上。

面对狭小局促又没有窗口的房间,志工深感不舍。但叶文说已在这里住了一年多,也已习惯了,只是这里没有厨房,不能煮吃,只能在房里利用电饭煲煮热水,那天,妻子手捧煮好的热水,不知怎的脚下一个踩空,整煲热水倒在地上,也烫伤了脚……

叶文住在窄小的房间里已经有一年多了,局促的环境就是他与妻子的家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志工杨美玉(左)和李丽华(右)贴心地准备交锁匙仪式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
为了让叶太太出院后有个舒适住处,杨美玉广发信息,请志工及朋友帮忙寻找屋子。同时,美玉也向雪隆分会申请生活费给叶文,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照顾妻子。由于叶太太出院后需要以轮椅代步,美玉也特地寻找一张新轮椅给叶太太。

寻寻觅觅地看了几间空屋,最后,美玉与志工找到了位于班丹英达一间公寓,这间公寓位于底层,无需爬楼梯,而且交通方便,很适合叶文夫妇居住。加上屋里有三间房间,美玉遂和惠星商量,让陈启星也搬进来,如此,陈启星不但有个舒适的家,也可以和叶文夫妇互相照应。

为了尊重叶文和陈启星,志工分别带他们来看屋子,并征求他们的意见,两人担心没钱付租金,志工却请他们放心,表示慈济会帮忙付给租金,直到两人有能力时才会停止补助。两人喜出望外,连连点头说好。

于是,美玉动员社区志工将整间屋子洗刷干净,还特地粉刷一新,同时也请懂得修理水电的志工安装新电灯、在客厅及房间装上风扇,与此同时,从事装修的志工也打造无障碍空间,让叶太太的轮椅可以进出房间、冲凉房和厨房,而装置扶手更是不可或缺的设施。

从布置客厅到房间,美玉和志工不断商议和谈论,务求营造出温馨的家庭气氛,让叶文夫妇和陈启星一搬进来就有家的感觉。短短五天,志工们就完成了将旧屋改造成新屋的使命。

◎ 珍惜美好的家

8月20日,当志工在新屋里安顿陈启星后,欲去接叶文夫妇到来,不料,叶文已等不及,自己先去康复医院把妻子接过来了。

志工看到叶文推着坐在轮椅里的叶太太,从路口转进来,忙不迭去迎接他们。当美玉引领叶文夫妇进到客厅时,叶文睁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喃喃诉说,那天来看屋子时,屋里空空,什么都没有,墙壁和窗户也充满灰尘,就像一间很久都没人住的旧屋。

不是一家人,胜似一家亲,住在同屋子里,陈启星(右)主动地帮忙扶叶太太上床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叶文(右)和妻子(左)坐在崭新充满喜气的床上,感受到满满幸福的他们不由打从心里笑出来。 【摄影:林振胜】

没想到,才几天时间,客厅变得窗明几净,还有古董式的长椅子,小圆桌和柜子,窗户上挂着一盆青绿的植物,墙上也挂着几幅画,地板更是洁亮发光,冲凉房和厨房也焕然一新,该有的设备都有,更让他惊讶和感动的是,客厅、冲凉房内外都有扶手,方便妻子可以自己使力从轮椅上站起。

叶文推着妻子,边看周遭环境边不停地说谢谢。来到两人住的房门口,美玉刚推开门,叶文夫妇都惊呼一声,原来,房间里摆放着用两张单人床合拼的双人床,粉红色的新床单散发着喜气。叶文的眼眶不由湿润了,他有所感触地说:“我们结婚时,曾经买过一张双人床来睡,后来,搬了几次家,床也没了。这几十年来,我们都再也没有睡过床了。”

内向而不善言语的叶太太也忍不住眼眶泛红。当叶文将轮椅推到床边,美玉协助将叶太太抬到床上坐着。叶太太摸摸床褥,轻声地对志工说:“很舒服!谢谢您们!这里很好!”

志工起哄要叶文坐在妻子身旁;叶文欢喜地坐在床上,用手搂着妻子肩膀,两人似乎回忆起曾有过的幸福,脸上不由都露出笑容。叶文趁机和妻子说:“我们从来都不曾住过这么好的屋子,这里就像我们盼望了很久的新家,今后真的要好好珍惜,更要好好活下去。”,叶太太点头不语,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。

为了庆祝陈启星及叶文夫妇新居入伙,志工也特别准备丰盛的素食,大家一边吃一边谈,就像家人聚餐一样的自在、温馨。除了素食招待外,志工也准备一个简单的交锁匙仪式。
透过美玉简单的祝福,将锁匙郑重地交到陈启星及叶文手中。

陈启星和叶文接过锁匙,都哽咽地一再鞠躬道谢,两人不约而同地感恩慈济给他们这么美好的一个家,这个家充满了温暖和爱。陈启星也向美玉提起,若有什么适合的工作,可以介绍给他,他表示若有工作,就可以自食其力了。叶文也说,今后他要更努力去载客,赚多一点钱带妻子去走走、看看!

许是志工的真心感动了陈启星,因此,当叶文推妻子进入卧室,却无力搀扶,陈启星即趋前支援。他诚恳地对叶文说:“我们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,像一家人一样。”

叶文感激不已,连连点头。志工深感欣慰,在赞叹之余也期盼这两户人家能互相扶持,一起走过风雨路,迎向充满阳光的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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